方兴东,45岁,互联网实验室、博客中国创始人,被称为“中国博客之父”。2002年将blog引入中国,命名为“博客”,创办博客中国(blogchina)网站,开始了博客在中国的全面启蒙,也推动了web2.0时代的到来。
中国线周年,“博客”进入中国是绕不过去的历史节点,方兴东则是中国博客史上绕不过去的人物。回顾过去,博客、微博、微信相继兴起,网民的兴趣点更迭也越来越快,而方兴东觉得,博客虽老,可仍有它的价值。听方兴东讲述他与博客、互联网的故事,你或许可以感知创业与守业、热情与困惑、时代与趋势之间的关联。
方兴东:我当时被称为“网络旗手”,我也很想知道互联网的未来在哪。博士论文题也是互联网未来十年的趋势和方向。当时有朋友介绍了国外的博客,我豁然开朗,一夜没睡,国外所有的资料我都看了,觉得博士论文找到方向了,“网络旗手”也一下看到曙光了。
方兴东:我2002年从国外回到清华,是互联网最寒冷的时候,媒体也好、社会也好,对互联网的评价非常负面,三大门户股价也跌到一美元以下。几乎没人认为互联网还有太大希望。
方兴东:当时有个在北航学计算机的小孩来公司实习,我就根据我使用的国外博客,让他编了个程序,网站很偶然地出来了,很傻瓜,很简单,纯粹从小白用户的角度出发。
方兴东:我觉得这就是下一代互联网。以前网民只是消费者,接下来网民体现了真正的威力,他们是传播者,是生产者,我就是激动这一点上。你想写什么,自己是主人。所以博客对我太有冲击力,这种体验是前所未有的。
方兴东:我们当时写《博客宣言》、《博客论》,已经把未来的愿景勾勒出来,怎么从少数人开始到主流化,最后到几乎每个网民都有一个博客,实际上现在微博就是这样。
方兴东:当时我找到新浪的陈彤,说博客很好,你提供一台服务器我来做,后来他送了我一台。
方兴东:从2002年到2004年,我是第一编辑,每篇文章是我选的,标题是我做的。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,但是很过瘾。没有中介以后,这种web2.0的方式生产力巨大。当时服务器带宽还是要费用的,我把自己的稿费全部花在这里头了。
方兴东:就是因为做博客,开始和相关管理部门关系密切,我不停给他们讲课、作报告,告诉他们这是个大趋势,不可阻挡,国外的大网站都有博客,如果网民都出去了,中国互联网就变空城了,根本谈不上管理。
方兴东:我就跟认识的朋友张五常、茅于轼等挨个打招呼,知道他们不可能来开博客,但他们认可,我就把他们的文章搬上去,每天发一篇,读者一看,好像这些意见领袖每天在这发。最开始走的就是名人博客策略,起码要把这些名人朋友拉在一起。
方兴东:其实那三年访问量基本是每三个月翻一番,曲线是一直上扬的。这个趋势是一定的,访问量上去,写的人也直线上升,最开始是拉朋友,后来普通人也加入。
方兴东:到了2004年,好几个投资者找上来了。当时最重要的是技术也不够、带宽也不够了,技术平台老崩溃。所以坚持不商业化是比较幼稚的,要把服务做好还是需要商业化,不过要有原则的商业化。
方兴东:那时拉到了陈天桥和杨东两个人的投资,一共400万人民币,20%的股份。有了钱,招三五个人,技术维护起来,网站得到很大发展了。那时候是非常快乐的。直到2005年,无数投资者找上来,商业化的痛苦就来了。
方兴东:对我来说痛苦的是,原来这个网站我自己做编辑,代表了我的口味,大家很喜欢;一旦自己不干活以后,编辑做出来的东西,自己怎么看也不满意。如果博客中国一直保持兴趣爱好,现在会更符合我的理想。
方兴东:博客真正要发展,精英肯定只是第一阶段的群体,接下来大众化阶段绝对不是像我们这样长篇大论写文章的,所以我专门从腾讯拉了几个人,做了个叫做“梦之城”的系统,彻底为青年人、大众打造的,很酷很炫,有视频音频,实际上就变成了两套系统。但当时的技术跟不上发展。
方兴东:说起来书生意气了,那时我找了美国的一个小团队做技术,他们设计的系统我不满意,而他们又觉得因为“梦之城”系统被边缘,于是做了董事的工作,把我这个CEO干掉了。我不管产品之后,这个故事完全就走到另外一条路上了。
方兴东:对,从无到有,做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交给别人。所以作为创业者,做成一个巨大的商业帝国,这个跟我的爱好完全是两回事。一个就是说你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爱好的东西出发做事情,另一个就是必须完全把自己给忘掉。
方兴东:我觉得纯粹从个人来说,那个时候博客中国有个两百万、四百万(用户)的过程,做成一个小而美的东西,我自己喜欢、可控,就可以了。
方兴东:后来到微博也好,只能是越来越简单,但是我们走的是越来越复杂的道路,和趋势是相反的。
新京报:回头看新浪博客,当时做得那么好,现在还是慢慢引不起大众的兴趣了。
方兴东:门户的博客鱼目混杂,各种人都在,内容的整体质量都下降了。如果博客中国还能保持最开始那三年的内容,高端,能够让意见领袖在这里有很好的互动、发表言论的平台,我觉得这个价值永远会有。
方兴东:对,很多深度分析、新锐观点靠140个字是解决不了的。我觉得微博、微信是很好的推广、传播、营销平台,但是真正的根据地还是博客。而且30年以后,50年以后,它还是会有价值。
方兴东:在美国,博客还是发展得非常好。所谓自媒体,它的核心就是博客,所以我觉得博客中国还是有机会的,扎扎实实把服务做好,让意见领袖能够很好的在这里互动,同等水平的人在这里讨论,读者也可以三言两语地参与。
方兴东:对,实际上我挑战互联网也好,做博客也好,做口述史也好,还是要把互联网对中国社会变革的作用发挥出来。
方兴东:他们2001年叫我“网络旗手”,最开始是个贬义词,但是我觉得这个词很适合我。
方兴东:十亿人同时在线,每天十几个小时。你生活的各个方面就是通过网络枢纽来实现,这是一个必然的趋势。